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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ich相册服务——外部图库功能 精神科医生:在病人手机相册里,我看到最令人诧异的照片

发布时间:2024-10-10 15:02:55  来源:互联网整理  浏览:   【】【】【

Immich相册服务——外部图库功能 精神科医生:在病人手机相册里,我看到最令人诧异的照片 

Immich相册服务——外部图库功能

作者:帕奇式

Immich的外部图库功能允许你将现有的图片和视频集以文件目录的方式挂载到Immich服务中。这项功能特别适合那些希望集中管理分散在多个设备或目录中的媒体库的用户。本文将指导你如何使用Immich的外部图库功能。

01准备工作

在开始之前,请确保:

你的Nas服务器上已经安装并运行了Immich服务。

已经确定希望添加到Immich的外部媒体目录。

02挂载目录到Docker容器

Immich服务通过Docker容器运行,因此需要将外部媒体目录挂载到容器中:

打开Nas服务器上的docker-compose.yml文件。

在services下的immich-server部分,找到volumes配置。

添加一行,将外部媒体目录挂载到容器内。例如:

volumes: - ${UPLOAD_LOCATION}:/usr/src/app/upload - /etc/localtime:/etc/localtime:ro - /path/to/external/media:/extlib # 将外部目录挂载到容器的/extlib路径

保存文件并重新启动Immich服务:

$ docker compose up -d

03在Immich中添加外部图库

第一步点击【管理】->【外部图库】进入,第一步是【创建图库】,这里界面已经完成添加。

第二步,点击右侧三点,选择【编辑导入路径】,就能看到上面的界面。这里已经添加两个测试用的目录。

第三步,点击【添加路径】会显示一个弹窗,在弹窗中的文本框中输入目录地址,然后点击【添加】。

如果目录地址不存在或是访问不了,系统会提示出来。

完成挂载后Immich会马上建立任务去扫描目录内容,

04扫描和索引外部媒体

完成上述步骤后,Immich将开始扫描新添加的外部图库目录,并索引其中的图片和视频:

访问“图库”页面,你应该能够看到新添加的外部图库和其中的媒体文件。

如果媒体文件很多,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扫描和索引。

如果目录内容不多你很快就能在照片页面看到新的图片内容。

05结语

Immich的外部图库功能提供了一种便捷的方式来集成和管理分散的媒体文件。通过简单的目录挂载和图库创建,你可以将所有珍贵的回忆集中在一个地方。Immich会定期检查和同步外部图库,并通过增量检索来确保数据的更新。如果你在使用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欢迎评论或者私信留言。

发布于:北京


精神科医生:在病人手机相册里,我看到最令人诧异的照片

来源:看客inSight

家长为了反对儿女养宠物,能做到什么地步?

精神科医生林不周分享了一个极端案例。

有对父母为了阻止女儿养猫,直接把女儿送进精神病院,让她一住就是七年,还不打算接出去了。

为了救下这个女孩,林不周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办法:

邀请另一个精神病人,来帮她“治一治”。

这个故事来自公众号【天才捕手计划】,他们只记录最带劲的亲身经历。

无论是给金三角毒贩运送物资的货车司机、专门破解重案要案的北京刑警,还是医院里的生死故事,你都能在那看到。

我工作的地方是一个老式封闭的精神病院,为了防止病人跳窗,每扇窗户都装着细密的铁丝网。

每到饭点,就会有一大堆手指头从铁丝网的缝隙里伸出来,病人们捏着从油豆腐塞肉里剔出来的肉沫,或者咬成小块的红烧大排,扔到外面的水泥地上。

窗外,几十只流浪猫和一只大黄狗正齐刷刷仰着脑袋,准备争抢他们扔出来的荤菜。

这个满是精神病人和流浪猫狗的世界,有一种特别的和谐。

2024年5月的一天,我得到消息,医院即将搬迁。那几十只流浪猫拥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不用管,至于那只站起来有我一半高的大黄狗,因为体型太大,进不了楼房。

如何安置成了一个难题。

医院搬迁的计划定在了三个月后,医护人员忙着盘点要搬的家具和材料,病人红妹也开始紧张起来,她每天缠着我问:“林医生啊,我们搬家了,阿黄怎么办啊。”

我随口敷衍道,“找个领养啊。”

我上下班途中,她像是一个老派的英语班销售,跟着我一直问同样的话,每天至少重复20次。

有一次,我停下脚步,试探性地问了下红妹,“你家里人没法养?”

这句话其实意味深长。我听说过红妹过去就是因为养了太多流浪猫狗,被家人送进精神病院的。这个问题不仅关乎她家里能否养狗,也关乎红妹家里,还有没有人接纳她,甚至以后接她出院。

红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才说,“他们都讨厌猫狗。”

“我在家里收藏了好多东西,来住院以后,我妈都给我扔了,好多碟片、佛经还有旗袍,现在都不在了。”

红妹今年49岁,身高一米六,胖胖的,常年留一个寸头,总是穿得很显眼在病房里晃悠,大红色的洋装、神经蛙的连体睡衣、青龙白虎的刺青袖套……以至于很少有人质疑她怎么一直在这里住着。

早在我来这家医院工作以前,她就在这里住着了,过上了一种无人过问的生活。

大多数时候,红妹会独自搬来藤椅,坐在医院院子里,当时还是小黄狗的阿黄绕着她跑啊跑,她就像逗婴儿一般,夹起嗓子和阿黄“汪汪汪”地对话。

两年前,红妹的管床医生离职后,我成了她新的管床医生。

我第一次看到了红妹的病历,14岁时,她得了“儿童抑郁症”。那大约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对精神类疾病充满偏见的年代。我拿着病历去问红妹,她请我把病历收起来,说看着不舒服。

直到盯着我把纸质版病历放回桌兜,合上抽屉,她才愿意讲述她的过去。

红妹出生于本市的国企家属院里,父母都是国企职工,她也在职工子弟学校读书。她小时候一直是班里第一名,处处要强。上初中后考不了那么好了,精神状态不再稳定,住进了市精神病院。

她再没能去上学,病史上写:“患者行为孤僻,不上学、不出门,生活懒散,稍不如意便打骂家人”。

出院的时间里,家里人试图让她去找工作,催她按时起床吃饭,指责她所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她是被说烦以后,才动手打家人的,还自杀过几次。

随着住院次数的增加,她的诊断从“儿童抑郁症”变成了“精神分裂症”,这是她被社会指派的新身份。

红妹24岁时,她姐姐在国企分到了房子,全家都搬去了姐姐的房子,留她一个人在从小长大的房子里。除了她妈妈每周来帮她收拾垃圾,往冰箱放食物外,再也没有人和她吵架了。

红妹告诉我,那时她每天只去两个地方,一是图书馆,另一处是寺庙,庙里的“师兄”们会和她聊天。她把所有人都叫“师兄”,“因为把别人叫弟弟毕竟不好,女的又是不如男的,所以一律都叫师兄。”

生活的转机发生在2009年4月30日,那天,红妹带了两只刚出生的流浪狗回家。

她给小狗取名,一只叫四四,一只叫零零。

红妹亲眼看到小狗的妈妈被小区里的男人打死,她救不了大狗,只能救下她的孩子。

小狗刚被带回家的时候,眼睛都还没睁开,“他们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作妈妈,所以我是他们的妈妈。”

从那以后,红妹每隔几天就捡一只流浪动物回家。她给每一只猫狗都起了名字,在笔记本上记下他们的成长日记,后来的十年里,红妹养了八只狗,和一百多只猫。

她最喜欢的是一只叫“喵”的橘猫,说着,红妹迫不及待地要给我看“喵”的照片。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机包装的纸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像是新的一样的手机,按下开机,点开相册,里面全是各种猫狗的照片。她给我看了“喵”的照片,还有更多猫狗。

在老旧的木色家具中,每一只猫狗以不同角度铺在床上,脖子上挂着金色的绳子。

我看着感觉有点怪,这些猫狗的毛皮看起来湿湿的,形状也有点说不出的古怪感。

仔细看,照片里的猫狗全都已经死了。

各种意义上的死。

我好奇地问:“这些照片都是尸体?”

“对呀。”红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像是在讨论很平常的事。

四四被带回去没几天,突然“汪”了一声,就死掉了。咪养了两年,也是有天突然就死了。

红妹说,她买了陀罗尼巾,把去世的小猫小狗包起来,祈祷七七四十九天拿到小区的土里埋葬。可后来她还是舍不得,再死去的猫狗,她就不埋了,放在冰箱里,“我家有个双开门冰箱,里面都放得下。”

我看着照片中的红妹,三十多岁的样子,和现在一样理着寸头,戴着秀气的金属框眼镜,身上抱着猫狗的尸体,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头。怎么说呢?给人一种寂寥的样子。

尤其是听她说,她是一个没有父母朋友往来,只有猫狗陪伴的人。

也许是因为猫狗的陪伴,那二十年的时间里,红妹没再住过院。

而她再次入院,却也是因为这些流浪猫狗。

毕竟她是一个独自居住的精神病人,家里养了上百只猫狗,极可能臭气熏天。让邻居不喜欢她,不敢去她住的地方。那天,她的父母、姐姐和邻居,联合警察一起把她从家里拖出来,再次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这一住就是七年。

我忍不住问,“你走了之后这些猫狗怎么办?”

红妹说,“他们找了警察来我家抓猫狗。猫本来就是散养的,大多跑进小区了,当时家里有七只狗,其它六只都被抓走了,被统一送去安乐死。只有零零,我姐姐说,抓狗的时候零零不见了,没有抓到。”

“我住在精神病院里,花的钱比住在家里少,事也少。我以前住的房子还能租出去,赚几千块。他们不会再让我出去了。”

回忆到最后,红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她说,“养猫狗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

可我却觉得好压抑。

我无法想象红妹和猫狗又经历了怎样一场混乱。除了最初捡的小狗零零,像是成了仙,死里逃生获得自由。而其它的狗狗,和它们的主人红妹都没有一个轻松的结局。

红妹刚来医院时,对人的敌意很强,大概也是因为有过这段经历吧。

她三天两头就会和不同的病人吵架,被护士们约束打针。她的敌意会持续很久,追着人一直骂、甚至大打出手,最后医护人员就只能帮她换病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们医院也来了一群流浪猫狗。

虽然精神病院被高墙和铁丝网围绕,但四面高墙挡不住野猫。几年前,一只身材壮硕的三花母猫跳进院子,占领了这片地盘,她在这里养育了几十只孩子。

时不时有外来野猫试图争抢这片地盘,三花母猫会和她的孩子们迎战,有些猫被打得遍体鳞伤,夹着尾巴逃走;也有些猫打赢了,就和大母猫交配,融入这个院子,生下一批野猫。

红妹和其中一些猫关系很好,好到它们甚至可以趴在红妹身上睡懒觉。

我不记得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条小黄狗,只记得有一天红妹坐在院子里,用喊婴儿般的语气喊着“黄黄,黄黄”,一只小黄狗像是倍速播放一样,在红妹的脚边蹿来蹿去。

自从有了这些猫狗以后,红妹和病人们的冲突就变少了。

可眼下医院要搬迁,红妹又要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相比自己,她更操心阿黄的命运。

我们科有个护士把阿黄带回去过,当天阿黄就在她床上大小便,隔天就被送回来了。我也把阿黄带回家过,当天床上就多了小便,家里还闹了一阵子跳蚤,养两天我也受不了。

附近农村的护工说,阿黄是土狗,不会有人养的。还不如把阿黄卖给狗肉火锅店,还能卖出八百块。

这话被红妹听到以后,她总是抱着有她半个人那么大的阿黄,把他放在地上,然后耷拉着嘴角拜托我,“不要让她们卖狗肉!”

“再不行你能不能帮我报警,让警察把狗带去安乐死。”

她这样哀求着我,也哀求着每个护士和护工,而我却听到她们背后聊天时调侃,“好好一个狗,不卖狗肉,狗还有安乐死的。”

随着医院搬迁的时间越来越近,红妹找我念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又一次来找我时,语速很快,像是要发病了一样。我忙安慰她,“深呼吸!冷静!”

我们站在院子一角平复情绪,而背景音很吵,我一看,居然有个病人在和狗赛跑,互相对着“汪汪汪。”

和阿黄赛跑的人叫阿桂。

她几乎是和红妹最不对付的病人,过去她总是对猫狗“喊打喊杀”的,还差点害死红妹养的一只猫。

这俩人一言不合就干架。

但是此刻,红妹也顾不上她的“仇人”了。为了阿黄不被宰杀,她几乎说尽了这辈子求人的话。我隐约觉得,阿黄就像红妹养过的许多只猫狗,当初她最终没能保护得了他们。

要是能救下阿黄,也等于救了红妹。

不远的地方,阿黄依然撒了欢奔跑,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为了不让阿黄被抓去卖狗肉,我灵机一动,想了个妙招:我准备给阿黄打疫苗。

我花了钱,阿黄就不是没人要的土狗了,起码是一只身价几十块钱的土狗,等我把这件事广而告之,护工们也不敢随便把阿黄拿去卖狗肉了。

红妹听说了我的方法,每天耷拉的嘴角终于扯成了一条直线。

可她很快又开始操心,“买疫苗一定要看好,要有犬瘟、犬细小和犬腺病毒的,不要漏了。”“记得啊,犬瘟、犬细小和犬腺病毒。”

我应着,“好啦好啦知道了,说过很多次别再说了!”

我上淘宝逛了好几个店家,买了个看起来靠谱的犬疫苗链接,过了三天,低温冷链寄来了。

我没有给狗打过疫苗,去找护士,护士避着我,去问护士长,护士长说我不知道啊。

当了这么久医生,我一直希望能和同事们和和气气的,还没碰上过这么多拒绝。红妹跟我解释,她们已经说好要卖掉阿黄了,现在护士都不敢站在我们这边。

我有时觉得红妹很容易放大别人的恶意。但她现在说得也有道理,护士们这时帮忙,确实像是站队。

那我就只能自己上了。

我准备好疫苗,和红妹在医院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阿黄的踪影。我们俩找了一圈,才发现阿黄被护工关在了休息室里,每天只能出来放风一段时间。

我不好明目张胆地进去偷狗,只能守在休息室门口,时不时看一眼,看阿黄什么时候被放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阿黄出来,我赶紧喊红妹过来帮忙抓着阿黄,我来打疫苗。

正准备下针的时候,红妹的病友阿桂却来了,就是那个热爱和阿黄赛跑,互相“狗叫”的女人。

我记得红妹和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尤其现在,这人边靠近边笑着说“林主任”,还笑得挺瘆人。

但她走到我俩身前的时候,伸出双手,不是来打闹,却是来帮忙的。

红妹抓着阿黄的前脚,阿桂帮忙压着阿黄的背,我顺利给阿黄打完了第一针疫苗。

阿黄平时很爱对着人“汪汪”叫,这会儿趴在地上却很乖。

打完针,他抖了抖身体,又开始撒了欢地四处跑。看着他欢脱的背影,我寻思阿黄这条小命,应该能给他保住了。

过了几天,我准备给阿黄打第二针疫苗,翻遍整个医院却都没有找到!

连护工休息室都没有!

我急匆匆跑去问红妹有没有看到阿黄,她却安慰我别慌。

她说,前两天阿桂出院,把阿黄也接走了。红妹脸上带着笑:“阿黄享福了,过上好日子了。”

听她说的时候,我脑子里乱乱的,阿黄有了个好归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成功逃脱七年前那场混乱的小狗零零。走到办公室门口我才反应过来,怎么是阿桂来把狗接走了?

她和红妹不是“仇人”吗?

阿桂来的时候阵仗很大,因为她是被老公和儿子“押”来精神病院的病人。

半年多以前的一天,医院门口停了两台小轿车,阿桂穿着蓝色绣花睡衣,坐在后面那台车里。他们一大家子男的下了车,把她扯出了车里,像押送犯人一样——

两个男人架着她,旁边还站了三个男的一言不发,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而她十七岁的儿子独自坐在前车的后座,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阿桂的表情很凶,脸气得发红,在她即将被抬进医院大门的前一刻,她高傲地宣誓着最后的一点尊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进去!”

可没有人听她的。

她被架着进了院子,大铁门开了又锁上之后,她才被放下来。

阿桂的病史上写着,她有“精神分裂症”八年,觉得家人会害她,无故和家人发脾气,每年都会住院。去年她第一次来我们医院,住了三个月,我是她的管床医生。

今年她第二次来,依然是我管她。

她这次入院的情景几乎和上次一模一样,垮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无论我问什么,她都只是鄙夷地发出一声:“哼”。

按照我的经验,这种情况大约会持续一个多月,然后她紧绷的情绪会慢慢松弛下来,变得像个慈祥和蔼的阿姨,虽然仍旧不怎么说话,但会和我们打招呼。

这样的变化意味着治疗有效,离出院不远了。

这次,我把阿桂安排在了走廊尽头的四人间。最里床是一个88岁的阿尔兹海默病的老太太,多年卧床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还有没有意识,她每天只是躺着,发出带着痰的呼吸声。

隔壁床是一个精神分裂症的老太太,她的身形有点像《巴黎圣母院》里的钟楼怪人,白天大部分时间,她会绕着田里逆时针一圈一圈地走,她从来不理人,也没有人听过她说话。

而阿桂旁边的床位,是红妹的。

我领她进去的时候,红妹不在病房里,她床边堆了两叠人那么高的书堆,大多是《清宫十二帝》这类历史奇谈,书页边缘都已经泛黄。

阿桂进了病房,也不理人,自顾自地收拾行李。我试着和她说话,她只是大声叹气,带着一些无奈,像是一种刻意叹给别人听的声音。

我习惯了她不搭理人,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回了办公室。

没想到阿桂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和红妹结下了仇。

那天夜里,精神科病房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婴儿哭喊一般的幼猫啼声。

幼猫是红妹带进病房的。黑暗中,红妹穿着一件带兔子耳朵的连体睡衣,弯曲着身体,把幼猫抱在怀里。只是幼猫的叫声实在吵到了病友们休息。

凌晨三点,阿桂实在受不了了。

她气势汹汹地从床上爬起来,不停尖叫,走向黑暗中的隔壁床,对着红妹就是一巴掌。

早上八点,护士站,十三个医护人员疲惫地围着开早会。

值班护士面色凝重地说,“昨晚红妹把猫带进房间,猫叫了一晚上。凌晨三点,阿桂打了红妹,很多患者都起来了,说猫叫声让她们睡不着。”

另一个护士接着说:“红妹昨天下午就把猫带进病房,一整晚抱着猫睡”。

护士长总结:“这么多人投诉,必须给个交代。今天让保安师傅把猫扔出去,阿桂打人也必须要批评教育。”

在场的医生事不关己地拿起手机开始划,打发着无聊的时间,等待早交班结束。我站在医生中最右边的位置,尽管这意味着一个较高的职位,但我并不打算说话,只是憋着慌。

交班结束后,我大步走向穿着彩虹色民族风洋装,理着寸头的红妹。

幼猫被她抱在怀里,后腿撑在她的胸口上,红妹拖着小猫的背部,让小猫像婴儿一般被抱着。她仿佛不知道昨晚幼猫给病房带来的风波。

红妹前面站了三个老大爷,保安季师傅声音洪亮地说,“放下来,拿去扔了。”

红妹不肯,“这猫还不会自己排便啊,没有我照顾它会死掉的!”

保安大爷用充满威慑力的语气大吼,“拿来!”还伴随着伸手要抢幼猫的动作。

红妹从抽泣,转而声嘶力竭地大哭。她一边哭,一边交出了胸口上的幼猫。

护工大爷像老师在训学生一样,说,“一个猫而已,有什么好的。”他接过小猫,把小猫放进红妹给猫准备的纸箱里,直直往精神病院的大门外走去。

我站在红妹旁边,她低着头,手捂着脸,站得直直的,声嘶力竭地喊叫,身体却一动不动。

她拉住我说:“林医生,能不能拜托你,把小猫拿回来。要是没有我隔两个小时刺激一下小猫的肛门,让她大便,她会死的。”

我拍了拍红妹的背,“没办法,小猫吵到别人了,好多人投诉,病房里本来就不能养猫。”

等我们都离开后,红妹还是一直站在院子里大哭,哭声响彻两栋楼。她从上午八点,一直哭到了中午十一点吃饭的时候。

医院里的几十号病人似乎对她的大哭视而不见,这里谁又正常呢?

驼背的老太太和往常一样不断地经过她,绕着院子散步,几个患者大爷依旧在扫院子,还有个常常独自在院子里自言自语的阿姨,站在田的另一端尖叫,只不过这天她的尖叫声“哈哈哈哈”的,像是在嘲笑红妹一般。

医生办公室里,有个医生嘲讽了句,“哎呀,这声音听起来真像精神病院。”

大家依旧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中午,患者都回了楼里,红妹主动和护士说,她控制不住自己了,能不能把她约束在床上,给她打针,让她平静下来。我和护士对视了一眼,默默行动。

打了针过后,红妹就不哭了。

她安静地在床位上叠自己的衣服,也不再提起小猫的事情。

过了个周末,护士告诉我,“周日阿桂老公来探视,夫妻俩吵架,红妹还跳出来跟他们一起吵。”

这俩人又吵起来了,头大。

查房的时候,红妹急着跑来和我说,“阿桂跟她老公说你让她们离婚,两套房子都分给她!我当时在场,你不可能这么说的!”我顿时虎躯一震,这火居然烧到我身上了。

我想起前两天阿桂问过我离婚的问题,吓得我反复回想,我没有说她们家房子要怎么分。

阿桂经过的时候,还笑嘻嘻地和我说,“林主任啊,你说的太准了,我老公一听果然生气了。”

听完我更生气了,赶紧当着阿桂的面,打给她老公电话解释清楚。

这一切都是半年前左右的事儿了,我和阿桂减少了沟通,我也以为她和红妹是彻底闹翻。

现在我却意识到一丝不对劲,阿桂怎么和红妹的关系也变好了?而且还来救猫救狗,这些吵人的小动物不是她最讨厌的吗?

而我是从红妹口中才得知了一些关于阿桂的事情。

她们俩同岁,成长于同一片国企大院,家人也是国企职工。阿桂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她小小年纪就承担起“母亲”的角色,做所有的家务,帮家人们洗衣服,给爸爸和妹妹买菜做饭。

阿桂处处想要讨好爸爸,可收到却是许多指责,切菜的角度不对,水烧开了溅到外面了,买回来的菜吃起来不新鲜。爸爸似乎只有和妹妹在一起时,才会放松开心。

阿桂很出息,读了中专,后来也进了国企,老公也是公务员,两人生了个儿子。

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直到阿桂下岗,戛然而止。

成年以后的阿桂依然在支撑家里的生活,每月寄给爸爸自己的收入,而爸爸把这些钱拿去支撑远在上海打拼的阿桂妹妹。阿桂还有工作时丈夫不好说什么,直到她下岗,还要拿家里的钱支援亲戚,这就不行了。

阿桂受不了丈夫和儿子的指责,决定出门摆地摊。她每天早上推着车子出门卖葱油饼,把赚的钱都寄给爸爸。而她越是努力,老公和儿子越是疏远她,儿子说恨妈妈,因为妈妈只在意外公,钱都到小姨那里了。

后来,阿桂变得越来越孤僻。就连她去摆摊的时候,四周人都能看出她讲话颠三倒四的,好像不太正常。她在几个医院辗转了一段时间,就来了我们这里。

红妹说:“她这是愚孝,没办法的。”

红妹还说,阿桂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气她老公。上一次,阿桂编造关于我的谎言,就是为了老公生气,以为房产要被拿走了。红妹跳出来为我辩解,和这两夫妻吵起来,尤其让阿桂的老公更生气了。

阿桂一看,这病友病得有价值啊,这反而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听完红妹说的,我也去找了一趟阿桂。

上午,阿桂在院子里逗狗,我和她打招呼,她笑了笑说林医生好啊,我再想接话,她说着“黄黄黄黄”,往前扔了一个狗饼干,和阿黄一起跑走了。

下午,阿桂在厕所洗衣服,我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头也没抬,继续搓衣服。

每次我试图和她说话,她都只是和我打个招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阿桂却明显越来越开朗。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红妹。阿桂从早到晚都和红妹待在一起,要不是在院子和猫狗玩,就是坐着促膝长谈。我听过一耳朵,她们在聊过去国企大院里,妈妈给她们做的饭。

我有时想,是不是人被打上了“精神病”的标签,就再也无法拥有朋友了。

再被过去亲友提及的时候,只剩麻烦和恐惧。

而红妹和阿桂,她们生长在同一个国企大院,也都经历了跌宕的人生,在精神病院相遇,也许她们是世界上最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

红妹帮了阿桂,阿桂也想帮一把红妹,所以她带着阿黄一起出院了。

只剩下红妹,要独自在这一直一直住下去。

医院搬迁前,红妹和大主任说,自己这几天睡眠过多,每天躺着起不来。大主任说,那就把抗精神病药减一点量,抗抑郁药也停了吧。

红妹没说什么,看着我们查房离开。

午休的时候,我吃完外卖准备去扔外卖盒,红妹叫住我,说,“林主任我真的好悲伤,你懂吗?我不想起来,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我想念我以前养的猫狗了,我想零零了。”

七月底,我们如期搬到了新院区。

新楼盖得很现代,白色的几何线条构成了利落的外观,每一个病房里都有甲级写字楼那样的大落地窗。只是病人们将不再拥有院子,长年住院的病人,可能长达几年都没有机会出这栋楼。

红妹住进了新的病房里,家人没有要接她出去的样子。

有天她问我,“林医生,我以后想要遗体捐赠,能不能让我姐姐来帮我填写申报。”

我听了一愣,“你才五十岁,还能活很多年呢。”

红妹说,“先预备着嘛,我怕过几年我姐姐也老了,没有人帮我申报了。”

我查了下填报流程,在微信小程序上预约就行,但是红妹没有微信,这事只能先搁置着。回病房的路上,我心里却挺不是滋味,总觉得阿黄和阿桂都走了,红妹的生活少了很多盼头。

那天我路过病房,却碰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阿桂!

她看起来状态不错,穿着花朵图案的连衣裙,戴着太阳眼镜,烫了个卷发,坐在红妹的床边。她把阿黄抱在怀里,城区里的病房更不让养动物了,她没有让阿黄下地,只是把阿黄递给红妹抱。

我和阿桂打了个招呼,她很友好地说,“林医生好。”

阿黄看着比在医院散养的时候更干净了一些,像个城里狗了,可见了我还是直想往我身上扑,结果被红妹和阿桂双双按下。我叮嘱了两句,就溜出了病房。

后来,阿桂也时常会来看红妹,有时候是收摊的时候,她带着一塑料袋葱油饼来分送给病人吃。有时候是晚饭时间,她提着烤鸭外卖专门来找红妹。看来,她没再把所有钱寄给爸爸和妹妹了。

八月份的一天,我正在动笔写下这个故事,医院门口又传来动静,“新病人来了!”

我探出头去,没想到这次来的病人,又是阿桂。

这次她不是被人架进病房的,而是自己走进来的。她一进医院,就轻车熟路地走向熟悉的房间,热情地和红妹打招呼,路过我的时候还喊了声,“林医生好!”

等阿桂走远了,她老公才告诉我,这次不打算接回去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难过。

阿桂也要没有家了。

后来我试探性地问起阿桂时,她却很坦然地告诉我,她愿意住在这里。

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每个周末要把阿黄遛来医院,让她抱一抱,这是她要养的狗。

我不知道,她的要求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红妹。

只是每当我看到她们和阿黄一起玩耍时,心里的难过都会淡去许多。

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说法,叫做朋友是后天选择的亲人。

这话放到红妹和阿桂身上很贴切。

红妹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住了二十年,每天只能和猫狗游戏,最后平静的生活被家人亲手打破。而阿桂,更是被家人亲自“押送”进医院,不留一点尊严和体面。

她们都是被亲人抛弃的人。但在精神病院里,她们成了彼此后天的亲人,创造出一个有狗、有爱、有美食的新世界。

我看过一句印象很深的台词,“人总要有自己的心灵归属地,否则,到哪里都是漂泊无根的人。”

而我想,只有心灵的归属感,才是对一段美好关系最准确的定义。

除了这个故事外,【天才捕手计划】还记录过很多精神科医生的诊疗案例,这里有被精神疾病困扰的人最真实的一面:

有个女孩长期受自闭症困扰,连医生都不能让她开口说话,却被她的精神病舍友治好了。

还有个女孩被家人过度关爱,连来月经都要被送进精神科;

记录这些故事的精神科医生有个口头禅:“谁还没个犯病的时候?”

他们记录下这些故事,是希望帮大家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世界,从而更好地了解自己,更重要的是,允许自己偶尔情绪低落,少点自责。

看完这些故事,也许你就能更擅长对自己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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